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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象无形——张平生书法赏析
2012-05-13 16:20:06   来源:   评论:0 点击:

大象无形是张平生写得最多的文句。无论是魏碑、行书,还是魏行结合;也无论是横披、条幅,还是小品巨制,都能挥运自如,件件精彩。思动灵飞,龙跳虎卧,苍茫扑拙,意趣盎然,可以说是他的代表作品。象、形一类概...

“大象无形”是张平生写得最多的文句。无论是魏碑、行书,还是魏行结合;也无论是横披、条幅,还是小品巨制,都能挥运自如,件件精彩。思动灵飞,龙跳虎卧,苍茫扑拙,意趣盎然,可以说是他的代表作品。

“象”、“形”一类概念,在《周易》中已很常见。“周易•系辞上”曰:“在天成象,在地成形。”“大象”、“无形”这样的概念连缀使用,也许始自老子。《道德经》四十一章云:“大方无隅,大器晚成,大音希声,大象无形……”“无形”易解,“大象”指什么?形象、现象、想象、景象、象征、情、境、意、法、道……似乎都可以讲。“道”与“法”,又都是内涵宽泛的抽象概念。“道可道,非常道”,“大道”是说不清楚的,“大象”是不可尽述的,“大道”与“大象”似乎有些对等。不可尽道、不可尽述,与书法意境、神韵的朦胧美似乎有某些相类似。宇宙万物是“大象”,精神世界是“大象”,文化是“大象”,书法在一定意义上也可视为一种“大象”。大象,总归是最完备、最真纯的存在,是一种最高、最理想的状态,是只能意会,不可言传的境界。我不知平生是怎样理解“大象无形”这句话的,但他爱写,常写,能写出新意,自有他独到的领悟,抑或就是他对书法艺术的理解,对书法境界的追求。

平生书法的发轫并非“二爨”。我初识平生的书法,是多年前他用毛笔写给我的一封信。平实朴素的语言,散淡清新的书迹,以及古雅的信笺,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息。从那封信中,我没有嗅到“爨”味,倒是有一些晋人气息,我获得的是一种恬淡、平和、轻松、自然的感受。平生是甘肃省清水县人,清水民风淳朴,人性憨直,雅好书画,但清水人习字颇重唐宋,对魏晋书风比较陌生。平生的老师、著名书法家郭治川先生,便是醇厚的唐宋风格。平生习字之初,也应是从唐宋入手的。关注魏碑、潜心“二爨”,当在认识著名书法家婴叟武克雄先生以后。
平生深知“二爨”三昧。近些年,平生的书法,尤其是他的大幅书法,“爨味”十足。我仔细拜读过他不少作品,觉得他已经有些生发、拓展,已经具备了个性语言,初步形成了自己的风格。

说到平生的“二爨”书风,不得不说到书体演变和“二爨”的成因。在书体演变中,魏碑具有特殊地位,而“二爨”的成因,又称得上书体演变中的一个特例。习惯上,人们把魏碑视为由隶向楷过渡的一个中间书体。但从书法遗存看,魏碑应当是一种自成体系的独立书体。至于楷书,成熟似乎在魏碑出现之前。

汉代无疑是隶书唱主角的时代。但是,汉隶正是在他的兴盛时期出现衍变。这种衍变,明显呈现两种倾向。《乙瑛碑》(刻立于公元153年)、《熹平残碑》(刻立于公元174年)等,已孕育着楷体,《九真太守谷朗碑》(刻立于公元272年),已经是比较成熟的楷书。生活在公元151年至230年的钟繇,无疑是楷书的鼻祖。如果传世刻本中的《贺捷表》、《宣示表》、《荐季直表》等可信的话,则钟繇的时代,已经完成了由隶到楷的过渡,楷书已经成熟、定型。汉隶衍变的另一支脉,如《华山庙碑》(刻立于公元165年)、《张迁碑》(刻立于公元186年)、《天发神谶碑》(刻立于公元276年),似乎是魏碑的直接源头。从《张迁碑》至《龙门二十品》以后,亦即从公元186年东汉末年至公元580年北朝结束,魏碑形成、成熟并告结束。值得注意的是,南北朝时期的楷书,并没有沿钟繇、二王开辟的道路前进,而是出现了迟滞、沉寂。恰恰正是楷书沉寂的这段时间,魏碑体迅猛发展,出现了数十年的兴盛,为我们留下了丰富的文化遗产。

魏碑体的兴起,与国家的动荡、分裂有关,而与外族入主中原的关系尤为密切。魏碑体的兴起,可以理解为汉文化受到冲击的结果,也可理解为文化思想解放的结果。但是,中华民族文化这一“大象”,具有神奇的主导性、兼容性。所有新的、外来的东西,都会被她分解、消化、融入自己的机体,成为自身的一部分。魏碑体从发端到成熟,前后也就三百年左右时间,兴盛期不足百年,随之而来的是长达千余年的沉寂。所以,魏碑体在隋唐宋元明各代,几乎没有什么影响。直到十八世纪,经过包世臣,特别是康有为等人的总结、整理、鼓吹,才又活跃于世。

“二爨”是魏碑体中一个特例。首先,二碑都出现在云南。地处西南,却完全是北魏风格。其次,《爨宝子碑》刻立于公元405年,《爨龙颜碑》刻立于公元458年,二碑相隔仅53年,而风格迥然不同。第三,二碑湮没的时间尚难确定,但《爨宝子碑》出土于1778年,《爨龙颜碑》出土于1826年,前后相隔也近50年。这种产生、出土时间上的先后顺序,也颇奇特。说到二碑在书法史上的影响,只能在康有为鼓吹碑学之后的清末、民国时期。

《爨宝子碑》属方笔一路,《张迁碑》无疑是它的前导。金农肯定未见到《爨宝子碑》,但金农应该学习过《张迁碑》。金农独创的漆书,其方折用笔,瘦长形体,无疑是《张迁碑》的延展,也可视为《爨宝子碑》的同宗。陇上大书家魏振皆先生的书法,属于魏碑中的方笔一路,但“二爨”的痕迹并不明显。于右任、沈尹默、沙孟海等先生对魏碑都有深入研究,可是看不出“二爨”对于他们书风的形成有多大影响。当代以魏碑名世的赖少其、孙伯翔、张坤山等先生,估计都学过“二爨”,但“二爨”对他们书风的影响也极为有限。平生书法的总体特征,给人最强烈的印象,便是“爨味”十足,称得上一枝独秀。

平生写爨,已能做到融会贯通,自出机抒。方折用笔,最能出险绝、遒劲效果,但把握不好,很容易呆板、生猛。平生的过人之处,在于他消融了生猛,克服了板滞,发挥了宝子碑的雄强与大度。爨体在平生笔下,空灵奇谲,摇曳多姿,生气十足。这显然与他的取法有关,更与他的性情有关。就取法而言,平生在学爨之前,对晋唐人的东西,如怀仁集王圣教序有过较长时间的临习,对宋人米芾的《蜀素帖》,也有所体会。至于汉隶,如《张迁碑》、《乙瑛碑》等,更是有过悉心临摹。对《龙门二十品》等魏碑,也有过深入研究。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基础,他学爨便不为爨所囿,简单地承袭皮毛外相,而是领悟神韵,有弃有扬。他摄取并弘扬了爨体的遒劲、雄强、开张、大度、多变的一面,抑制了强硬、重浊、迟涩、生猛的一面,寓动于静,寓巧于拙,较好地体现了二爨神髓。从心性方面看,平生属敦厚、温顺、平和一类性格。心性平和,而喜爱刚劲直方的爨体,本性与所爱形成了一种矛盾、对立。但是,我们从平生的笔下,可以看出他巧妙地解决了矛盾对立,实现了和谐统一,创造了一种宽博疏朗,凝重朴拙,灵动多变的新风貌。特别从他的大幅楷书、大字楷书中,更能感觉到他是在精微、准确中追求“大象”,在多变的具象中追求无形的神韵,有十分清晰的主体意识。

我喜欢平生动感十足的爨味楷书,更喜欢他的魏行结合的行书。平生说,他没有见过金农的行草书,但他的行书与金农的行书有很多契合之处。我曾临习过金农的一篇行草题跋,正是从那篇题跋中,我加深了对金农的理解,看到了金农书风的另一面——生动泼辣,诡谲多变。平生写字,执笔、运笔都比较随意,故而笔下不胶不着,不激不厉,在轻松散淡中经营凝重,在朴茂厚重处点化空灵。他曾将高翔、顾麟士的诗抄如一纸,运笔生动自然,结体朴茂空灵,章法错落疏朗,线条质量也好,可以说已经进入佳境。像这种理念与性情、形质与意蕴巧妙结合的作品,着力处,完全在于那种说不清、道不明,却又真实存在的“大象”意识。

“大象无形”,本来是议论道德修养的,我却借来谈论平生的书法。能否讲得通,我未深入思考,只觉得书法是由人完成,并由人去心领神会的东西,书法作者、欣赏者的艺术观念,创作、审美意识,起着决定性作用。书法有形,但书法的高境界、真境界(大象)却是“无形”的,不易说清、不易道明的。书法有法,书法人就应该循法、守法,练好基本功,觅有源之水,树有本之木,由技进乎道。大象无形,则书法人不能坐井观天,妄自尊大,应该知道天高地厚,宇宙无边,书法的真谛,书法艺术的大象,即使聪明绝顶,即便奋斗终身,也不可能穷尽。书法是一种具体的“象”,而文化才是书法的灵魂,才是“大象”。我们下苦功夫的,不仅仅在有形的书法,更在无形的文化。无论做人,还是从艺,“大象”意识都是不可或缺的!(载二○○九年八月一日《美术报》、《中外画刊》二○一○年第一期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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